罗杰斯被称为“超验主义的科学诗人”,其作品像美国思想家、新英格兰超验主义的杰出代言人爱默生的作品一样大气。

  比如她有诗句:“壮丽的宇宙存在着……/正如处于新月的等待中/正如处于未知物的等待中/存在于觉醒的宇宙中/安睡于壮丽事物之宇宙中。”

  在描写日常事物时,她又是惊人地精准:“田鼠之拇指大小的头骨/被最轻的微风惊吓了的变色蜥/其精准搭接的下巴脱臼了/每根刺毛是一串板条/细如松针。”

  罗杰斯在本书“引言”中写到,她要努力使诗歌成为“瞬间的逃脱,确定了的希望,短暂的确信”。本书最后一部分是她的物理化学家和材料科学家儿子写的,其工作包括记录下神经活动的“闪烁”。于是“闪烁”这个词被他母亲用作诗集的标题。他拍摄的神经电脉冲的照片正好能配上她母亲的诗句“一切都在闪耀,一切都在闪烁,一切都发出红光”。总之,这是对科学关注和神秘的深刻礼赞。

  她说,在正儿八经地写诗之前,她常读一些非诗人的文章,这些文章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比如,1992年的一期《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托马斯帕默的文章The Case for Human Beings(《人之为人的理由》),此文简要介绍了进化论的思想。帕默写道:“就好像大自然耗费了几十亿年轻轻松松弄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新物种之后,有一天,大自然抬头一望,有一个物种居然回来了,而且怪怪地瞪着自己。”

  帕默说,这就是人类作为一个充满讶异心理的、好奇的、爱提问的物种的开端。也许,人类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独特的人类发明。科学家和诗人,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一直在发问、探索和发现。他们问:我们是谁?我们身处何处?我们怎么走到这里的?我们的局限是什么?我们的义务是什么?做人意味着什么?什么是人性?

  英国人类学家、数学家和诗人雅可布布洛诺夫斯基在其1973年的名著《人之上升》中写道:“人的基础性本质是提问。提出一个大无畏的问题,你就走在获得大无畏的回答的路上。”

  提问也是诗歌之基础性本质,诗人们提出假设,发出惊叹,试图理解我们的反应、我们的情绪、灵魂之源头和我们的生活之核心。

  诗人们也在求索和探索——提出问题,测试短语,倾听语言之音乐,研究诗歌之技艺。

  罗杰斯写道:“我从来没有立志做一名科学家,但我喜欢听科学家交谈,他们经常使用的一些词语是‘假如、想象一下、考虑到、如果如何则如何……’他们提出问题,并试图通过观察、研究、实验、数学、好奇心和想象力来回答这些问题。我佩服最优秀的科学家,因为他们献身于自己的科研工作,因为他们对物质性的自然界的敬畏,因为他们在报道自己的研究结果时表现出的习得性的绝对诚实。”

  科学家完成的研究项目是否适配他们所研究的自然界的那个要素并能加以解释?通过在自然界中的许多测试后,如果科学家的研究成果能解释并正确预测其研究主题的功能,其工作就被接受,并进入科学共同体。

  诗人们也将其作品付之测试,他们相信获得了沟通与启发读者和倾听者之能力的其他诗人的意见。诗人们就自己对词语的反应及他们选择的形态作出判断。他们努力去接触见多识广的批评家和受众,去倾听,去观察。

  罗杰斯说:“在我的作品中,我一直努力表达我对科研成果及其启示意义的喜爱,它们拓宽了我们的视野,丰富了我们的词汇,描述了我们的物质宇宙。”

  那么,这些拓宽的视野和认识会以什么方式影响人心呢?对能够打动人心和灵魂的科学发现作出反应主要是艺术家的职责,他们表达自己作出的反应方式,不是通过讲座、教义、布道或屏幕,而是通过歌曲、交响乐、戏剧、雕塑、绘画或诗歌实现。诗人们会激发出大胆的想象力,采用一切可能的诗歌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