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北京香山,已是层林尽染,红叶景观让国内外游客趋之若鹜,这些叶子变红的树种中,五角枫是“主角”。
与香山相似的是,海南岛五指山地区也有枫树,不过不是五角枫,而是三角枫,进入秋季,叶子也开始慢慢变红,在冬天的时候达到极致,使得冬季到五指山看枫叶,成了一道独特的视觉盛宴。
三角枫的分布特点是什么?有什么特性?当地老百姓如何利用它们?科研界对它们有何认识?
“枫,树似白杨,叶三角,有脂香,今之香枫是也。”这是海南明代方志正德《琼台志》中,对三角枫的简单记载。
从暮秋开始,到整个冬季,三角枫的叶子从绿变红,到繁华落尽,然后吐出嫩红的新叶,向世人展示其三种形态之美。当叶子落尽的时节,三角枫的树干愈发泛白,真如《琼台志》所说的,很像北方的白杨树。
历史上,三角枫一度分布在全岛各地,不但民间对其早有利用,其使用价值也正在被深入地认识。
从五指山市区出发,途径南圣镇,顺着弯曲的乡村公路,向北行驶30多公里,便到达五指山脚下的水满乡。一路上地势不断上升,道路越来越陡峭,弯道也越来越多。
随着山势越来越高,放眼道路两边,青山上的红叶,色彩也就愈发红艳,而越是逼近五指山腹地,红叶也越是浓密,硬是把那绿绿的山头染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艳艳。
就连从五指山缓缓流下的南圣河上,也荡漾着红色的韵味;河岸边上的梯田里,三三两两黎苗同胞在田里劳作的身影,又为这美丽风光增添了不少灵动;停车稍息,仰望天空,朵朵缓慢漂移的浮云,愈发衬托出蓝天的清澈,纤尘不染,洁净的山地环境让人慨叹不已。
来到海南岛海拔最高的村落——水满上村附近的观山点,向北眺望,五指山连绵起伏的五峰直扑眼帘,五峰之下,连片的枫树好比一道巨大的红色屏风,染红了整个半山腰,才觉得来时路上的红叶景致,不过是零星的点缀和铺垫。
而最美的景致还不在这里,继续往山里走,途经一个名叫“德满”的黎族老村旧址,进入五指山的腹地,此时放眼四顾,触目皆是枫树林。走进林间,停下脚步可以得享一刻静谧;继续行走,踩踏落叶,听到的是自己另一种脚步声,有一种天地人合一的感觉。
每年12月下旬,枫叶几乎落尽,远望大山,只见光秃秃的枫树笔挺地站立着,这般景色颇有几分北方白桦林的味道。而新年一过,五指山的枫树便争先恐后地迸出鲜嫩的红褐色的三叉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叶脉犹如人体的毛细血管,清晰可鉴;没过几天,叶子渐渐转为浅绿色,枫树又开始了新的一段生命旅程,更让人觉得春天仿佛提前来到五指山。
枫树的审美价值是得到外界认可的。2007年,江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最美丽的280种植物》一书,图文并茂,具有专业性和科普性,海南岛的三角枫也被收入其中——植物界有40多万个物种,三角枫能够跻身280种之一,就很能说明其独特之处。
摘一片枫树嫩叶入口咀嚼,味道青涩,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轻剥下一小片树皮,也能闻到一阵异香。难怪五指山当地人都把三角枫叫作“香枫”。
三角枫不但能在五指山看到,在其周边地区,如保亭、琼中和屯昌等市县的山间或村边,也有零星分布,尽管它们没有成片也很少成林,却能让人感受到它们在海南岛上曾经的足迹。屯昌县南部、与琼中县交界处有个“枫木镇”,想必从前生长着大面积的三角枫,才因此而得名。即使是在今天,在枫木以及与之毗连的南吕和乌坡二镇(也属屯昌)的村边和路旁,三角枫也是随处可见的,只不过数量应该大大不如从前了。
已故“海南植物王”钟义教授,上世纪中叶就对海南岛植被进行过系统调查和标本采集,据他推断:最早的时候,三角枫是分布在全岛各地的,尤其是海拔1000米以下的次生林和草地中最为常见,后来由于上个世纪中后期大规模的毁林开荒,其数量才锐减下来。
其实,三角枫不只存在于海南岛。《海南植物志》记录到,我国北至河南、东至山东、东南至台湾、西至四川、南至广东、广西及云南东南部,都能看到三角枫的踪影;毗邻海南岛的越南也有分布。
海南省林业专家、高级工程师邓琳琳对枫树的观察也很深入,据他介绍,三角枫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它们特别耐火烧,而且不怕土地贫瘠,也非常耐干旱,是山地造林的先锋树种之一;其种子落地便能生根,因此假如原生林和次生林被破坏之后,20年至30年便可成林,自然恢复能力极强。
据《海南植物志》记载,海南的枫树属于“金缕梅科枫香树属”,其学名为“枫香树”(拉丁名Liquidambar Formosana),别名“三角枫”,澄迈金江一带叫作“百日材”,临高人则称之为“吗草”。
枫树海南古已有之,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乡土树种,属于落叶乔木,最高的有30米;枫树有很高的经济利用价值,可用于家具制作,以及房屋和桥梁建设,叶子还可提取枫香油脂用于加工制造定香剂、香皂、香水等,枫树上天然生长的枫树蚕,含有很高的蛋白质,蚕丝用途也很广泛;民间有将枫树皮入药,医治跌打损伤和风湿骨痛的的先例。
在2005年汕头大学出版社再版的《南方药用植物图鉴》一书当中,指出三角枫的果实有祛风通络、利水除湿的功能,可用于治疗肢体麻痹、手足痉挛、水肿、胀满和闭经等。
水满上村的王桂珍是五指山地区远近闻名的黎族民间医生,她利用热带雨林的丰富植物资源,成功治愈过多例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王桂珍对三角枫的认识和使用也很特别:将枫叶与其它药材一起捣烂外敷,对老人的风湿病和关节炎尤其有效;树根泡酒饮用,能舒筋活络,而冬季树叶落回根部的时候,树根的养分达到最佳状态,药用价值也最高。
五指山脚下新村的苗族老人,则用枫叶来泡酒,据说有壮阳的功效;枫叶与其它草药和在一起,还能外敷治疗关节炎。
而每年“三月三”到来之前,苗族同胞都会制作“三色饭”(红、黄、黑三色)迎接和庆祝这一传统节日,他们先用特定的植物汁液作为天然色素浸泡大米,然后分别煮熟,最后把三种颜色的米饭用荷叶或芋叶包在一起。其中黑色米饭的色素便是来自三角枫的叶子。
2006年,对枫香树的研究还列入了海南省教育厅高校科研基金项目,专家们通过研究发现:三角枫树叶中含有丰富的锌、铜、锰、铁、镁、钙、钾、钠等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其中锌、锰有抑癌作用;枫叶的蛋白质含量与黑豆、黄豆、绿豆相差无几,远远高于一般的蔬菜;三角枫嫩枝中含有的稀土元素也能应用到药物当中。
专家们认为,三角枫的叶、树皮、根、树脂、果实和寄生物均可入药,在世界植物资源日益匮乏,野生药草加速灭绝的今天,研究、开发和保护民间药物、野生食用植物迫在眉睫;枫香树叶不管是作为药用植物还是作为食品添加物,其开发前景都是不容忽视的。(文\记者 陈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