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夜里前往国际机场接客人,因为是受父亲的嘱托,且接的又是旅美多年的老作家,就慎重地自己驾车去了。回程车上青洲大桥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从东江滨还是三环走?”谁知他竟诧异地回了一句“什么东江滨?”我心里陡然一惊,车就不由自主往东江滨去了。
因了跨城而过的闽江,多少年来人们只习惯南、北江滨,何曾有过东江滨?哪里有什么“东江滨”的概念?作为马尾人,感慨之余,陡生自豪,就一路细细地跟老作家介绍了起来:绵延近十公里的东江滨公园、船政文化、沿江别墅、东方名城、物联网产业园、基金小镇……老作家一边兴致勃勃地听着,一边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贴窗往外看。正值月亮光光的夏夜,大道中间绿化隔离带的火红灯笼热烈奔放,江滨木栈道的路灯典雅娴静似少女的守望,沿路高楼大厦的楼体景观灯如华美磅礴的刺绣,在东江滨的夜空建构艳美的花园。东江滨公园依然热闹非凡,游人如织,散步的、唱歌的、跳舞的、游乐的、健身的,因了花木的掩映和场地的自然天成,竟都各寻其所,各得其乐。清凉的江风习习扑面,老作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说:“这哪里是我印象中的渔乡小镇呐,明天好好陪我走一走!”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老作家的一席话,细细想来让我感触颇深。因为熟视无睹,每天上下班都往返东江滨的多少人,何曾去想东江滨的从前?连路都没有的过往,哪来的东江滨啊?一片荒滩泽地,茫茫水域,芦苇疯长,垃圾遍野,破旧的渔船孤苦地飘荡,颓墙破壁在寒风中兀自发呆……种粮种菜都缺地,村民只能靠水吃饭,家家户户基本都有船,都织网,烈日酷暑都要出船,凄风寒雨里中还要打渔,却从来都是生计惨淡,贫苦依旧,哪有什么心思再去计划现时的休闲和快乐,去憧憬未来的幸福和美好?而现今,这一切却如浩荡的闽江水一去不复返了。放眼今天的东江滨,正是新马尾辉煌腾飞的一幅缩影:高楼大厦林立,园区厂房鳞次栉比,一座座跨江大桥振翼欲飞,一处处大小码头吐纳自如;车船如流,游人如织,商贾如云;绿树葱茏,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一切都气定神闲地彰显着静美、繁荣与昌盛。
忽如一夜春风来。如果三十多年前的吹沙造地是马尾人首次显现大改革大开放的决心与气魄,那再一次吹沙造地而形成的东江滨,就更展现新时代马尾人砥砺奋进、勇于圆梦的激情与豪迈。翌日清晨专门抽空陪同老作家散步江滨公园的时候,我认真地向他介绍起了整个东江滨形成的过程。最初是为了防洪而筑堤,然后大规模填地,等到路出来的时候,才沿着江滨一线进行挖沙填土栽种花木,直到100多个品种花草、8000多株乔木的公园展露新姿,人们才惊奇地发现,马尾人给闽江修剪出了一道美丽的睫羽。且因东江滨大道而造就的土地新面积无形中拓展了许多,从而又启动了多少的住宅小区、企业项目、公共服务、绿化景观的安置、改造和提升。马尾基金小镇现已聚集262家基金类、股权投资类、资产管理类投资机构(通过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备案65家),注册总资本795亿元,基金管理规模1196亿元,成为福建省管理私募基金规模最大的区域……老作家饶有兴趣地边走边听边看,不时有嬉闹的孩童和晨练的人们擦身而过,各种大小主题公园、儿童游乐场、篮球场、桌无不各守其责,尽显惠民便民利民之用心;新鲜的空气、满眼葱茏的绿意、娇艳烂漫的花海,构成了东江滨公园生机盎然、明媚动人的清晨。而隔着车水马龙的江滨大道,矗立着的是连片的高楼、厂房、学校、医院和体育馆等,马尾早已是集高新产业、创新研发、先进生产以及现代服务于一体的宜居宜业的新城区。
闻弦歌而知雅意。久居美国数十年的华裔老作家,晃着满头的白发,连连赞叹:“没有改革开放,哪有现今的这一切啊!”此时他背后的闽江正浪溅涛涌,波澜万状,云蒸霞蔚。我望着福州城区的方向,恍然觉得东江滨像游入闽江口的蛟龙,像铺往母城福州的锦绣地毯,像山海间磅礴静美的画卷,气象万千,生机勃勃……这何止是一片绿的延伸,一条路的拓展,一处高楼大厦的崛起?这更是一个崭新平台的搭建,一个美丽梦想的绽放,一个未来幸福生活的热烈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