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静安国际雕塑展以“空间进化”为主题,展出来自16个国家的28位艺术家带来的42件作品。数十件雕塑散落在草坪上、斜坡间、树荫下,这些作品材质不同,色彩各异,有的具象,有的抽象,喷薄的想象力扑面而来。
以色列艺术家拉姆·卡齐尔的《此时此地》,造型是头顶着云的一人一狗,坐在地上,通体白色,圆润可爱,一大一小,形成对比,动静相宜,是对视,也是对话,给人以云淡风轻之感。几十米之外,是曾获得法国马塞尔·杜尚奖提名的德国雕塑家、视觉艺术家卡婷卡·柏克的《世界桥》,一座螺旋桥穿过一棵树,邀请人们在不同角度、不同时间探索建筑与自然的密语。西班牙艺术家胡安·盖瑞扎博的《永恒的露台》高达20米,是此次展览中最大、最高的作品,这是艺术家基于建筑切片的创作,似乎是以线条展现都市的摩天楼,高耸、纤细,但却并不脆弱。中国艺术家朱琳的《盼》,表现的是在高高路灯下一个倚靠着的半蹲男子,面前是一个街边垃圾箱,这个在生活中经常看到的场景,却别有一番动人之处:他在等待什么?他在盼望什么?给人无尽的联想。
图说:上海静安国际雕塑展展出作品《此时此地》和其作者拉姆·卡齐尔新民晚报记者 张龙 摄
雕塑展无需门票,便可参观,在张园、彭浦新村等其他地点还有联动。漫步雕塑公园,和一件件艺术作品相遇,让人放松心情,细细品味。公园也是亲子休闲的好去处,不时有家长带着孩子观看,孩子指着雕塑发问,家长便把标识牌上的文字念给他们听。
公共雕塑是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多种方式的雕塑展览展示、讲解普及,开展社会大美育,让公众开阔眼界,提升审美能力,正当时。
在造型艺术中,雕塑相比绘画、摄影等,材料成本比较高,创作难度也较大,属于比较“昂贵”的一类,所以雕塑家远远少于画家。相对于画展,雕塑展举办得更少,公众也接触得比较少,因此对于雕塑的总体认识、审美素养不足。
不少公共雕塑、城市雕塑作为城市、地区形象的代表,社会关注度高,特别容易引发热议。如最近河南鲁山县花费700多万元建造的牛郎织女雕塑上热搜,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先不论造价的问题,仅从作品造型来看,就有抄袭之嫌。它被指与2021年竣工的长沙大王山旅游度假区湘江女神公园内的“湘江女神”雕塑高度相似,而后者又被网友指认和陕西西安昆明池七夕公园的一座竣工于2015年的雕塑“鹊桥仙”很有几分相似。这三座雕塑都以弯月为基础,弯月中有横向元素设计,“鹊桥仙”是云彩,“湘江女神”为蓝色水波,鲁山“牛郎织女”则白色云彩,鲁山县雕塑更被指“人物黑色的肤色和白色的喜鹊真的让人欣赏不来”。
还有几年前的乌鲁木齐的飞天女神,造型僵硬,颜色艳俗,尽管“寓意着开放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被广大网友定性为“审美无力”,“每次开车经过,都被吓一跳”。姚晨在微博上说:“飞天花堆咋那么像我小时候画的仙女呢?”在群众潮水般的质疑声中,亮相不到两周的雕像被肢解拆除。去年,上海某商业广场两件雕塑也被市民指出不雅,后被撤换。
公共空间的雕塑频频“翻车”为哪般?一方面,为了“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很多地标性的雕塑项目未经充分论证、听取专家意见就匆忙上马;另一方面,这与有关人员的审美素养不足,也有很大关系。城市雕塑可分为纪念性雕塑(大型纪念碑、历史人物塑像、纪念性肖像)、主体性雕塑、装饰性雕塑等几大类。很多主持雕塑建设项目的人,都分不清要做的雕塑属于哪一类。还有,对于艺术家的作品也要加以区分、鉴别,商业广场等公共场所的雕塑,并不是仅供个人收藏欣赏的,是公共环境的一部分,更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有些艺术家的作品,个人化色彩浓郁,进行探索和尝试未尝不可,可以展出、收藏,但却不并适合放在公共空间。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对此曾有过精辟的论述。他说,低劣的雕塑作品在经济上的浪费是可以计算的,而在审美上所起的副作用却是无法估量的。放在公共场合的雕塑品(壁画、建筑也是如此),不管观赏者愿意与否,都会在被动的情况下受到感染,即“耳濡目染”。好的公众艺术能够培养和训练群众健康的审美趣味,反之,劣品、次品却从负面影响公众,使一些群众误把审美格调和趣味不高的作品当作佳作来欣赏。
杰出的雕塑作品是一座城市的名片,如哥本哈根的雕塑《海的女儿》、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的四只狮子雕塑、圣彼得堡的《青铜骑士》……上海街头也有不少优秀雕塑作品,如普希金铜像、聂耳像,淮海路上的《打电话的少女》,以及上海展览中心南京西路一侧的《飞跃的马》,还有近年来完成的位于南汇嘴公园的《司南鱼》,等等。这些不同时代的雕塑佳作,都为这座国际大都市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优秀的雕塑作品能够潜移默化地提升大众的审美素养,而社会整体审美水平的提高,则也会促进一个国家公共艺术的健康发展、公共空间的不断美化,也会减少“丑雕塑”的出现。这也是一种“双向奔赴”。从这个意义来说,多一些静安国际雕塑展这样的展览,让雕塑艺术的鉴赏融入社会大美育,功莫大焉。(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