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又走到了2019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年因为自己生活的一些改变,我花在公众号上的精力很少。而因为相对轻松一些,我从8月开始尝试在微博上分享艺术作品和故事。今天回过去翻翻,竟然也积累了不少内容。我挑了其中特别感动我(从互动的数据上来看,也感动了大家)的10篇内容,整理了一个榜单,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在这组镜面装置中,Jeppe Hein手写了许多令人会心的句子,观众在凝视镜中的自我这一刻,会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能被这些“听说过一万遍的”句子击中。
Jeppe Hein来自丹麦哥本哈根,以互动装置作品为人熟知。他的作品都不复杂,承袭了概念艺术和极简主义,当中也流露出幽默感,容易令观众产生认同感。他喜欢邀请受众参与互动,进一步激活和完善作品。也因此他的大型公共艺术项目,比如之前的公共座椅系列等在普罗大众中都有着广泛影响力。
在濑户内海的丰岛,有400个风铃被安装在森林里,在微风中叮叮当当的响。每一个风铃上垂挂着一张透明纸条,当地的岛民在上面写下他们亲爱的人的名字。风铃的声音唤起了灵魂的奥秘,向这些人的回忆致敬,表达了人类生命的活力和短暂性。
这是法国当代的观念艺术家Christian Boltanski于2016年为濑户内海艺术祭所创作的作品。他曾在2010年在丰岛上留下“心脏音资料馆”(Les Archives du Cœur),收藏了世界各地的人们的心跳,供游客听取。而La forêt des murmures,也可看作是前者的补充,继续探讨他一贯关注的人类生死的主题。
首批的400个风铃上的名字,由Boltanski邀请丰岛当地的居民来完成。有些夫妇写了对方的名字,有些人选择了他们的孩子,这些名字可能属于仍然活着的人,也可能是已逝的亲人。对Boltanski来说,不管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的灵魂不会改变。一个人的生命很短暂,但他的灵魂是永恒的。
来参观的人也可以亲手写下他们想要纪念的人的名字,令其成为这件装置作品的一部分,在吹过山林的微风中轻轻摇摆。
“这件艺术品是一件无穷无尽的作品,我希望整个森林最终能够伴随着风铃的声音回响。也许它会成为一个朝圣的地方,人们在忘记我的名字之后仍然会来祈祷。”
野口勇是日本裔美国艺术家,是20世纪最重要的雕塑家之一,他对当今的公共花园和景观雕塑有很大的影响。
游乐场是野口勇一生的创作,从1933年开始设计第一个游乐场项目“Play Mountain”开始,到后来40年的创作生涯里,他想要在纽约建一个游乐场的尝试总是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折戟。
直到1973年,亚特兰大高等艺术博物馆(High Museum)决定建造一个儿童乐园,作为机构诞辰200周年献给亚特兰大这座城市的礼物。野口勇当仁不让成为了他们的第一选择。这就是今天坐落在Piedmont公园的Playscapes,这也是野口勇唯一一个真正落地实现了的游乐场项目。
为什么野口勇对游乐场这么痴迷和执着呢?这和他的个人经历有关。野口勇出生于1904年,母亲是美国人,缺席的父亲是一个日本诗人,野口勇的幼儿期是在加州的一个帐篷社区度过的,在那里他自由自在,脚步蹒跚的在户外玩耍。虽然不久他就和母亲一起踏上了赴日寻找父亲的旅途。13岁时,父亲再婚,他被单独送回美国参加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夏令营。当时正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尾声,大部分学生都在不久后被遣送回家,而双亲当时都在日本的野口勇被留了下来。他和两位教职工不得不宿营野外,在黎明时分骑着马,乘着独木舟划过湖泊去寻找食物。不久一战结束,野口勇也在几周后被当地一家人暂时收留。这段冒险和略带魔幻气质的经历激发了他的想象力,令他对自然世界感到着迷。
野口勇相信,玩乐可以令人们更好的欣赏雕塑。他想要建造这样一个乌托邦,在这里,孩子不需要遵从指令(要在这里玩耍,在这里攀爬),可以无忧无虑的无尽探索。
也许这个游乐场寄托了他想要分享的一段非凡的童年经历,这也许也是他长大成人后,一直不断想要回去的地方。
五十多年前,巴塞尔的艺术界风起云涌。由于财政紧张,收藏家鲁道夫·施特赫林(Rudolf Staechelin)打算出售租借给巴塞尔美术馆(Kunstmuseum)的两幅毕加索的作品(很有可能售往国外)。巴塞尔的年轻人发起了一场抵抗运动,说服该市居民投票赞成花费超过600万法郎购买这些画作。
“1967年,瑞士的鲁道夫.施特赫林家族遇到财政危机,决定卖掉两件毕加索的作品。当然他们优先考虑美术馆。这两件作品合计950万瑞士法郎,说好由市政府负责筹措600万。市政府同意了,毕竟巴塞尔的市民是很认可施特赫林家族的藏品。你想想,600万,哪有那么容易?有人想到了公民投票,于是要求投票的呼声越来越高。整座城市都被鼓动起来了。从事文化工作的人员几乎都支持这个提案。年轻人也大多数站在毕加索一边。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大家都同意了。剩下的几百万也很快凑齐了,几乎都是私人赞助,这就可以看出文化的凝聚力。所有街道、酒吧和餐馆甚至还组织了一场“乞丐的节日”(beggars’ festival),人们都别上“我爱毕加索”的徽章,整件事就这样被一股激情的巨浪推动前进。这一次,巴塞尔证明自己确实无愧于拥有百年传统的文化之城,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在巴塞尔才可能发生。毕加索最后也知道了,投票通过后,他决定捐赠礼物给美术馆。”
被巴塞尔人民的这种爱慕之情所感动,最终毕加索向这座城市赠送了三幅画作和一幅素描作为礼物。除此之外,巴塞尔艺术赞助人Maja Sacher女士也捐赠一件珍贵的毕加索的藏品。
在我心里,这就是艺术的价值。不是人们赋予它的价值,而是它所赠与人们的价值。如果有一天,当人们都不再试图了解,或者敬畏,热爱甚至捍卫艺术时,这个价值就消失了,这幅“名画”才真正在火灾中燃烧殆尽。🔥
Sophie Calle收到了前男友X的分手信,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信的结尾是“照顾好你自己”(take care of yourself)。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对她来说几乎毫无意义。于是她遵循这封信的建议,邀请了107位不同职业的女性,从她们各自的角度来帮她解释这封信。
一位法国的女律师裁定,根据宪法,X最高可以被判两年有期徒刑或罚款37500欧元;一本儿童读物的作者把这封信升华成一个儿童和成年人都能理解的童话故事;一位设计师把这封信折成折纸;一位塔尔木学者对信件进行深沉的朗读,而音乐家则以布鲁斯、后朋、古典等乐曲为之伴奏……
位于得克萨斯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小教堂“Austin”,是艺术家Ellsworth Kelly最后的作品,也是他唯一的一件建筑作品。
这件作品是Ellsworth Kelly 1986年为收藏家Douglas S. Cramer在加州的圣塔芭芭拉附近的葡萄园设计的,因为预算问题而无限期搁置, Ellsworth Kelly曾经认为这件作品的构想将永远不会实现。
30年后,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Blanton美术馆重启了这个项目。Ellsworth Kelly无偿将这个作品授予Blanton美术馆,并为它取名“Austin”,与奥斯汀这一地点同名。“Austin”成为了送给艺术家的一件珍贵的礼物,它于2015年的2月向公众开放,10个月以后,Ellsworth Kelly去世了,享年92岁。
这是1966年小野洋子在伦敦Indica Gallery的个展上的一个作品。作品由纸、玻璃、金属框架、金属链、放大镜和白色梯子组成。观众可以爬上梯子,用放大镜观察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玻璃板,上面压着一张很小的纸片,纸上印着一个单词:Yes.
在这个展览上,小野洋子和约翰列侬第一次遇见。当时列侬对这个前卫展览并不感兴趣,他说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有关sex方面的展览呢。” 直到他被小野洋子的作品吸引。他爬上梯子,拿起望远镜,在天花板看到这个小小的“yes”,这个积极的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年后,他在滚石的一次采访中说:“当我爬上梯子并且透过放大镜观察时,我很庆幸它并不是什么“NO”或“” FXXK U”或其他什么的,而是“yes”,我感到很宽慰,这是一个很大的缓解。”
当时小野洋子正陷在她第二段婚姻的焦灼中,她在后来记录说:“我对自己的生活并不满意所以我想对我自己说“ yes”,是的,洋子,别担心,我并没有期待任何事情发生,但事实上它(好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
“诗歌的轰炸”是智利艺术团体Casagrande的一场表演艺术。它选择了过去曾经遭受过空袭的城市,对其进行诗歌的空投。这些诗歌选自智利的作家和遭受过军事轰炸的所在地诗人的诗。成千上万的诗歌被打印成书签,在黄昏时分进行“轰炸”。
2001年,在智利政府所在的拉莫内达宫门口的广场投掷诗歌(1973年的9月11日这里曾被智利军事独裁者皮诺切特下令炸弹空袭)
2002年,诗歌在克罗地亚的杜布罗夫尼克市落下(1991年12月6日,这里受到塞尔维亚和黑山军队炮击)
2002年,诗歌在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的格尔尼卡市落下(1937年4月26日遭受纳粹第一次空袭,毕加索著名的反战作品Guernica所描述的就是这场灾难)
2009年在波兰的华沙上空飘落(在二战中华沙几乎在不间断的空袭中被完全摧毁)
每一次在城市上空进行诗歌轰炸时,围观的人群追逐着每一张印有诗歌的书签,有人小声阅读,有人小心收藏,有人激动喜悦,也有人掩面流泪。没有一枚书签被当作垃圾丢掉。
这些从天而降的诗歌抚慰了创伤和困难,也表达对战争的抗议,和对和平的呼吁。
战争时炸弹的目的是“破坏一个城市居民的士气”,因此诗歌爆炸通过赋予她悲惨的过去的事件新的含义来“建造”一个新城市,从而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呈现这座城市。
Agnes Denes是1931年出生在布达佩斯的视觉和观念艺术家,她因一系列关注生态发展的环境装置而为人熟知,被称为 “the queen of Land Art” 。1982年她在纽约曼哈顿中心种下了两亩麦田。她选择了世贸中心附近的一个垃圾填埋场,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清除垃圾,埋下种子,经过4个月的成长期,她在那一年的秋天收获了1000磅的粮食。收割后,干草被拿来喂给纽约市警察局的马匹,部分粮食参加了一个名为“结束饥饿”的艺术展,在世界巡回展出。这是一个寓意丰富的创作,引起人们对于饥饿,资源管理不善等问题的反思。
这片麦田比任何纪念碑更有影响,她成了形色匆忙的纽约人一个短暂的庇护所,不少人驻足在麦田中央,享受片刻的宁静,也许回想起童年,田园的梦,无用的诗歌。
项目结束了,这片4亩的空地又归还给商业世界,匆忙的修建起另一个大楼项目。
就好像我们说艺术本身,充满力量又脆弱,出现过,消失了。变成后来者的听说。但它线年出现在钢筋水泥中的魔幻般的麦田?我想,它可能一直都存在于一些人的心里。
我忘了是在哪个采访里看到的:“Only when art has the connection to ordinary feelings, ordinary common sense, it becomes most powerful.”上面分享的这些作品来自不同的艺术家,他们有着不同的背景,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但无论是关于美的诗意的表达,最最隐秘的私人感情的曝露,还是对于生与死,人与自然,战争与和平这样宏大命题的叩问,我相信,都还是能让此刻远在屏幕前的你,感受到,理解到,甚至感动到。这是我觉得,艺术值得人们去了解、去喜爱、去尊重的原因。
马上就到2020年了,新的一年,想要分享更多有爱有力量的艺术故事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