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是我国一门古老的传统手工技艺,在我国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7000多年前的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从一块朴拙的木料到一件无价的木雕作品,要经过千刀万刻,一代代匠人用心雕刻着时光,不知不觉已跨越数千年,而刻刀下的故事,也在续写着新篇。
以刀为笔,以木为卷,在福建莆田美术馆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郑春辉带领10多位工匠正聚精会神地雕刻两幅木雕巨制,一幅是120米木雕《京杭大运河》,一幅是56米双面木雕《百里兰溪图》。京杭大运河是世界文化遗产,而木兰溪是莆田人的“母亲河”。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郑春辉:木兰溪溪水养育了我,但是木兰溪没有那么温顺。历史上木兰溪洪涝灾害特别严重,经过党和政府,还有广大的莆田人民的努力,变害为利,直到现在呈现出木兰溪全流域的生态治理的美丽画卷。
木雕起源于新石器时期,距今已有约7000年的历史。唐代时木雕工艺的高超水平曾为世人惊叹。这些鬼斧神工的技艺也被一代代传承至今。要做出一件精美的木雕,需要经过打胚、修光、精修等诸多环节,耗时几个月甚至数年。因此,人们形容木雕是时间的艺术。在木香浸染里,在一雕一刻中,文脉流淌。而郑春辉则把木雕看作用来刻画历史、记录时代的载体。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郑春辉:它的立意就是要去表现木兰溪通过治理以后呈现出的自然生态之美。我想用这个传统的技艺来刻画人们在这个伟大时代的背景下,人民的精气神。传统的木雕能够让孩子们喜欢,让年轻人喜欢,这也是我创作的意义所在。
喜欢是最有力量的接力棒。郑春辉等老一辈手艺人干了一辈子的木雕艺术,如今年轻一代非遗传承人在接力,“85后”的黄旺旺就是其中之一。作为木雕世家的第五代传承人,黄旺旺自幼就受到熏陶, 13岁就进入工厂做学徒。莆田木雕素以精微透雕著称,一件作品的完成,离不开一把好的雕刻刀。因此,光是磨刻刀黄旺旺就磨了三年。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我这手已经扎到很多洞了。年纪小很有意思,就是谁碰我的刀我就和谁急。
传统的木雕更多应用于建筑,莆田的木雕工厂也主要是订单加工。因为没有那么多人了解并欣赏木雕,家乡的许多工匠们一度放下手艺转了行。让木雕重新兴旺起来成了黄旺旺的梦想。他的路径是探索传统技艺和流行文化的融合。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我希望把传统的手工艺融合进去,所以我就开始去博物馆看,看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两个元素,第一个元素是借鉴了商周时期的盔甲,上面的兽面纹特别漂亮,我认为是给人带来勇气的,是守护的意思。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过去龙在大家基本印象里面都长这个样子,汉代的古玉上面是类似于这样子的一种纹理,因为今年是龙年,我就在龙年来临之际,用夔龙纹来做这一块的设计。
从博物馆里得来的灵感,除了纹样,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古法错金工艺。这个工艺最早在商周的青铜器上出现,明清时期用在了木制器物上。
古法错金通常是先在木器上开槽,再把金线埋进槽中,反复打磨至平滑。错金一般在平面上容易完成,如果是弧形立体表面,意味着难度更大。黄旺旺迎难而行。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这个金线是很特殊的,它不是普通的胶水粘上去的,它用的是我们另外一种传统的非遗的工艺叫做大漆。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故宫的一个我的老友给我调的一个漆,特别棒,适合用于这种古法的修复,所以是非常传统的一种技法和当代的这种IP进行融合,这就是一种创新。
古法错金的技术突破了,应用自然也广泛了。珠宝、眼镜等都能渐渐加入这种工艺,广受市场欢迎,但这又暴露出传统木雕作品的另一个局限,就是成品时间长,难以量产。
莆田木雕非遗传承人 黄旺旺:借助新时代的这种工业力量,我们再把传统手工艺能够实现量产化,带给更多的老百姓,一起去分享,一起拥有它,这也是我们现在非常重要的一个命题和挑战。
老手艺+新技术,经典工艺+新设计理念,木雕作品在新时代传承者们的推动中,正在焕发新生、丰富多彩。
福建省天材古典工艺有限公司总经理 黄海声:这种首饰盒,一年整个镇应该向海内外销量超过几十万件。传统的师傅如果纯手工雕刻,至少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现在通过数字化的赋能,师傅把样品做出来之后,通过数字化软件传输给我们的机器然后进行雕刻,半天的时间就能够生产出来。机器设备也不断地去优化,每刀下去的精度差不多头发丝这么细。
传统工艺携手数字化奔跑,升级的不仅是产能。在仙游县度尾镇,从茶盘、笔筒、笔架到纸巾盒、筷子、刀叉,都能看到精美的立体木雕造型,数字技术正让木雕技艺深度融入茶艺、文房、收纳等十几个领域,并已让上万个款式实现量产。
福建省天材古典工艺有限公司总经理 黄海声:未来我们希望通过人工智能技术,让更多的消费者能够参与到产品设计的全过程, 满足越来越多的人对国潮产品的需求。
如今,莆田已有木雕相关类企业2600多家,从业人员超过10万人,工业总产值超200亿元,产品远销东南亚及欧美多国。传统木雕技艺并没有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消逝,而是一代代传承并发扬光大,在求变求新中突破,“老树”发“新枝”。
在文字出现之前,人们就开始在木头上刻刻画画,记录生活。历经几千年的传承,木雕这项古老的技艺非但没有退出历史舞台,还从保存信息的工具升级为装饰生活的艺术。传统技艺能够不断焕发新活力,离不开一代代木雕匠人的创新精神。他们把每个时代的新技术、新材料、新理念融入到木雕技艺的革新中,以刀为笔,刻画时代、刻画梦想,刻画对美好生活的新向往,也刻画了优秀传统文化的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