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9月7日讯 近两年,由于道路施工,哈尔滨市进行了声势浩大的移树工程,这项工程的目的就是要保护这些珍贵的大树,在移出主城区后,能在市郊继续生存,为城市的生态系统继续发挥作用。据统计,哈尔滨仅去年一年移出的树木就达两万株,其中一半都是大树、老树。
大树移植后的情况怎样,每年一批批从城市里移植出的珍贵大树,它们被移到了哪里?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否能如人所愿,繁茂依旧呢?据了解,哈尔滨移出的大树主要有两个“落脚点”,一个是百家姓公园,一个是长岭湖风景区。其中,道里区的大树都在长岭湖“落脚”。
在人们的印象中,一个由移植大树组成的林地应该是个古木参天、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场所。然而,在这里,记者看到的完全是一种令人震惊到窒息的场景:在初秋的艳阳下,这里一片死寂,百年老树粗壮的身形犹在,但在城市里被抹头后,移植到这里就没有再发新芽。它们像一具具被斩断头颈与四肢的僵尸,兀立着,更像一座座无名而廉价的墓碑,在哭诉亡魂。
这是一个有着几百户人家的村庄,街道上少见人影,时值中午时分,村民可能正在睡午觉,但当记者驱车从一户户农家经过时,一个细节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许多人家的柴火垛上都堆着直径达1米的大木头。
长岭湖风景区面积很大,湖面波光闪烁,路边黄澄澄的大包米吐着须子,远处的田野像一块块绿毯纵横交错。记者驱车在长岭湖周边绕了好几圈,查遍了湖边的每一块田地和树林,遍寻不到移植树木具体的“落脚点”。无奈之下,记者拐进了长岭湖的五一村。
“这里又不是林区,这么粗的树至少得上百年,怎么成了村民的柴火?”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在一户农家门口停了下来。这户人家的后院,堆着十几块没来得及劈的大木头,记者上前量了一下,几乎每块树墩的直径都有1米,有些木头的横截面上还刷着绿油漆。
“不用买,都是前面那片林子里的。大树死了,人家把树身拉走了,剩下的树墩我们就捡回来当柴烧。”对于大爷的回答,记者继续追问:“这树得有一百年了,你们这儿怎么会有这么粗的树呢?”
“俺们这儿哪有啊,还不是都从你们城里移过来的?你们看那树身上刷绿漆的,不都是行道树吗?”大爷说。
“这片树林在哪儿?”“就在村后,从新发敬老院大门对面的大沟转过去就是。俺们村有文化的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啥来着,大树坟地?”老人含含糊糊地指着不远处说。
记者驱车沿着颠簸的村路来到了老大爷所说的林地。这个狭长的区域和周边村屯茂盛的庄稼形成了巨大反差——一棵棵直径在1米以上的大树,奇形怪状地站在路边,无头无枝,粗壮的树干扭曲着,不少树木的树皮残缺不全,露出了白色的内干。
记者发现,由于此处地势隐蔽,加之周边都是一人多高、一眼望不到边的包米地,很难被路过的人发现。记者沿着一条有着深深车辙印记、狭窄的林阴小路向前行进,还未进入林地记者就看到了一根根光秃秃的“电线杆”——它们都是被抹头、枯死的大树!
这里,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近,多数大树的树冠已不复存在,就像一根根木桩,看不到有发芽生长的迹象。
此时,几棵根部直径近2米、高度约3米的大树映入记者眼帘。虽然这些树的树干犹存,但已经失去了百年老树的风韵和灵气,不仅没有鲜活的枝叶,就连树皮也大片缺损。记者上去实测了一下,树干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目前这样的大树在哈尔滨城区内都已很鲜见。
记者数了一下,仅在路口处就有移植老树86棵,右手边35棵,左手边51棵,有杨树、榆树还有柳树,树干基本上看不到绿色,只有枯枝。左手边的几棵大杨树竟然被种在了庄稼地里。
记者注意到,这些树坑基本都是新挖的,一般来说,刚刚移植的大树树干里还有贮存的养分,不应该出现枯枝的现象。
在林地内,记者听到不远处有挖掘机作业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辆空载的平板车从林地深处开了出来。循着挖掘机作业的声音,记者向林地深处走去,沿途路边不断出现成片的移植树林。
据专业人士介绍,判断树木是移植的还是原生的非常简单,首先,移植的树木都被抹过头,存活下来的,虽然会长出新枝叶,但是细细的树枝与粗壮的树干会形成巨大反差。其次,移植树木的树皮在移植的过程中难免被碰伤或撕裂,都会留下累累伤痕。
据记者观察,这些树可能是一两年前被移植过来的——树坑已经平复,周围长出了密密的蒿草。这里是林地约300米处,枯树随处可见。
“这些树是从道里区移过来的,你看,这不都长得挺好的吗?”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突然从林子里钻出来,指着树皮斑驳、有生有死的几十棵移植大树跟记者打着马虎眼。
顺着该男子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了一辆黄色的钩机正在密林深处作业,钩机旁边一个个近1米深的树坑边还留着机器的齿印。
“移过来的大树主根都被斩断了,这样的树种下去能活吗?”记者继续问。“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们只管栽种,能不能活不归我们管。估计能活,要不还移植干什么?”男子继续周旋着。
“你们是哪的?”男子开始打听记者的身份,且一边说一边打电话。记者见状,便向停车的路口返回,而该男子则一路跟着,直到记者趋车驶离林间小路。
甩掉“尾随”男子后,记者再次驱车驶入林间小路,深入该林地500米左右后,眼前场景依然触目惊心——道路两侧成排的高耸入云的大松树,由于明显高出周围树木,宛若鹤立鸡群,但这些树全都是红褐色,如同废铁生锈一般。
看着远处绿油油的庄稼地,眼前如此萧条的场景不仅让人心痛。这些在市区内也十分少见的高大松树,在这里成了一根根干巴巴的“松木杆儿”。记者粗略地数了一下,此处约有80多棵这样的大松树,其中有10棵左右已经毫无生气。而在林地纵深区域内,由于道路满是灌木和蒿草,记者无法继续深入,具体还有多少棵不得而知。记者又经过一段异常难行的道路,在林地尽头陡坡上的包米地回首望去,这片以大沟走向分布的,约800米长,宽百余米的林地,在温暖的秋季,却让人瑟瑟发抖、脊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