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捏成的泥塑,通過3D打印放大成9米×6.5米×7米的龐然大物,行走其下,藝術家的掌紋清晰可見……在2023成都雙年展“瞬間永恆”板塊,著名雕塑家隋建國的作品《虛空現形——每一個人都是在場者》震撼著觀眾。
22個國家和地區的235位藝術家,476件藝術作品,24個平行展……近日,“時間引力——2023成都雙年展”在成都市美術館舉行,將持續開放長達4個月。九大展覽板塊中,徐冰、隋建國、周春芽、何多苓、張曉剛、丁乙、大衛·霍克尼、蒂姆·烏爾裡希、白南准等中外頂尖藝術家,為觀眾獻上一場藝術盛宴。
“2023成都雙年展參展藝術家以各自不同的創作視角和表現手法,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與過去完全不同的雙年展。”本屆雙年展藝術總監、著名藝術史學家呂澎表示,“時間引力”意味著無限性和開放性,將為觀眾呈現藝術家看世界、看藝術、看人生的全新視角,展現“時間”與“社會現實”之間的緊密關聯。
2023成都雙年展最重要的板塊之一“瞬間永恆”,匯聚了一大批中外藝術名家的代表作。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作品突破了傳統的表現手法,將現代科技手段引入創作中,賦予作者全新的表達方式,從而具有了一定的藝術史意義。
韓國藝術家白南准是影像藝術的先驅之一,他的參展作品《無題》創作於1996年,由老式電視機櫃、單通道影像、丙烯酸涂料、玩具機器人共同構成。上世紀60年代,電子影像在生活中日漸普及,白南准將電視帶入藝術世界,視之為帶有觸感的多元感官媒介和題材,傳達電子技術發展將給人類帶來的巨大影響。
“瞬間永恆”板塊的另一位參展藝術家大衛·霍克尼,是當今國際畫壇最具影響力的大師之一。盡管年事已高,他卻始終沒有停止藝術探索,更在78歲時開始嘗試用iPad作畫,用前沿的創作方法表達藝術感受。本屆雙年展展出其2011年的系列作品《春至》,描繪了英國東約克郡沃得蓋特地區從冬天到春天漸變的景色。
2023成都雙年展總策展人、廣東美術館館長王紹強表示,隨著社會的發展與技術的進步,數字藝術的創作構建了新的“時空”平台,數字景觀下的藝術有著新的關於時空價值的思考。本屆雙年展上,藝術家的相關探索令人大開眼界。
近年來,人工智能(AI)的異軍突起和快速迭代備受關注,並對全球的文化內容生產和藝術創作產生巨大影響。法國藝術家朱斯蒂娜·埃馬爾的作品,聚焦人類存在與科技之間逐步建立的新聯系,其中廣泛涉及人工智能領域。她的參展作品《超級生物》是一件由機器玻璃雕塑組成的反應式裝置,懸挂在不鏽鋼架上,通過環境傳感器對觀眾的動作作出反應,從而發光、發聲,仿佛一個具有“集體智慧”的生命。
科技與藝術的結合,不僅拓展了藝術家思考和創作的邊界,還不斷增強著作品的互動性。參觀過程中,現場觀眾也能成為作品的“創作者”。
奧地利藝術家克麗斯塔·佐梅雷爾、法國藝術家勞倫·米尼奧諾共同創作了大約40個互動式作品,此次參展的《飛蠅人生》也不例外。觀眾路過時,一款可以捕捉動作軌跡的軟件開始工作,將動作數據轉化為蒼蠅的影像投射在屏幕上,而當人們靜止不動時,這些蒼蠅就會飛走,通過圖像變換展現人們日常生活的喧囂。
葡萄牙藝術家邁克爾·比利茨基、捷克藝術家卡米拉·B.裡希特的《哥倫布2.0系列》頗受孩子們喜愛。作品將在線新聞轉化為信息波,在牆面上投影形成一種虛幻的動態波浪狀立體文字空間,讓人聯想到波濤起伏的海洋。觀眾可操縱金色船舵,在信息海洋中遨游,體驗無限的“信息海嘯”和不同語言之間想象的邊界。
這些飽含科技元素與互動特征的作品,大都位於本屆雙年展“存在遙望”板塊。“未來的未知性令人興奮,也讓人恐懼,既代表著出現積極變化的可能性,也蘊藏著潛在的危險。”該板塊策展人、德國藝術史學家菲利普·齊格勒表示,藝術家以自己的作品,表達對現在的見地和對未來的預測,啟迪思考未知的新方式。
作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徐冰是當今語言學和符號學方面公認的重要觀念藝術家,他始終以極具突破力的藝術創作拓展著藝術的邊界。與他另一代表作“天書”不同,“英文方塊字”並非“偽文字”,而是可以閱讀的“真文字”。
具體而言,徐冰先以中國傳統書法的形式重新書寫26個字母,用這些充滿東方美學風格的字母組合成不同的單詞。如此一來,英文單詞就擁有了漢字的外形,將它們連綴起來,就形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乃至一篇完整的文章。現場展出的作品《桃花源記》,就是以這種“英文方塊字”來書寫《桃花源記》英譯本的成果。
展廳裡還專門搭建了一間教室,擺上桌椅板凳和毛筆、水寫習字本,讓觀眾也體驗一把。“在東西文化交流、溝通之外,打破固有思維,找到新角度,是這個作品的價值所在。”成都大運會期間,前來參觀的波蘭運動員亞歷山大說。
通過傳統藝術和文化的創新轉化,展現對當下社會文化的探索和思考,成為本屆雙年展“未來考古”板塊的一大潮流。“這一主題的有趣之處在於不確定性,‘未’與‘古’所形成的張力更增強了此中的意味。”該板塊策展人、北京畫院院長吳洪亮表示,中國人歷來“好古”,而我們每一次的回望,其實都是指向未來的。
其中,“漢字”和“書法”成為重要的載體和創新點。在作品《書非書》中,藝術家施慧以另一種“線條的藝術”纖維重新思考書法,她從“結繩記事”的典故中獲得靈感,將一個個棉線擰成的繩結釘在黑色牆面上,形態各異。另一件作品《一千年以后》,乍一看是一堆隨意擺放的白色巨石,實際上這些用紙漿打造的“巨石”上,鑲嵌著來自書法或古籍的文字,用親切的視覺美感喚起觀眾對歷史的回顧思考。
說到中西交融、古今混搭,除了徐冰的“英文方塊字書法”系列,藝術家徐累的作品《世界的重屏》也是一例。它以五代名畫《重屏會棋圖》為靈感,將中國古代的琴棋書畫、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科學實驗、阿拉伯文化的經院器具、日本和朝鮮的書屋陳設等一並納入畫中,組成了迷宮般的框架和曲折離奇的場景。
有批評家評價道,“它們彼此映照,而又相互穿越。時空的平行與交錯,景象的疊印與呼應,無不呈現出人類在追求知識的進程中東方與西方從未間斷的交流、影響與文化投影,表達了作者對中國文人傳統及世界文化流變的觀照。”
在當代藝術創作上,成都是國內的一塊“高地”,聚集著一大批優秀藝術家。成都雙年展已有20余年辦展歷程,為城市藝術環境和品質的提升帶來持久的文化滋養,也成為繁榮成都本土藝術創作的重要引擎。因此,本土藝術家的積極參與,以及參展作品中對本土社會文化的呈現和思考,也成為本屆雙年展的一大焦點。
“瞬間永恆”板塊中,何多苓和周春芽分別帶來了一“老”一“新”兩件作品。何多苓1986年創作的《帶閣樓的房子》,是源於契訶夫同名小說的44張連環畫﹔周春芽的《臨江仙》則是2023年全新創作的紙上丙烯作品,高1.1米、寬近5.5米,通過將一起尋古訪勝的好友們入畫,表達心中對“理想國”的向往。
還有不少藝術家,則從成都的歷史和當下之中,發掘創作資源並完成別開生面的作品。
杜甫就是不少創作者“回望”的對象。藝術家朱金石是中國抽象和裝置藝術較早的踐行者,他的《杜甫塔》直徑3.5米、高12米,內部由鋼架搭成,外部覆以宣紙,如同一根支撐美術館的立柱,向成都歷史上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致敬。
藝術家漆瀾熟讀傳統經典,具有深厚的傳統文化功底,也是杜甫忠實的“粉絲”。“我熱愛杜甫,一直想創作一個向杜甫致敬的系列,這次展覽是一個難得的機緣。”為了配合本次展覽的文化在地性的主題,漆瀾專門創作了一組《致杜甫》系列作品,包括《花重錦官城》《人日寄草堂》《曉看紅濕處》3幅綜合材料繪畫。
“我長期閱讀杜甫詩集,研習過多家的注本,並有大量的札記、批注。”漆瀾挑選出一些,配合作品並置展示,讓二者交互、融合。“更能傳達出文化在地感和親和力,也希望引發更多觀眾對杜甫以及傳統詩文的關注和熱愛。”
一些藝術家從歷史文化中汲取資源,一些則選擇直面當下的社會語境。北京畫院專職畫家、成都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魏葵就是后者代表。
本屆雙年展,魏葵選擇成都曹家巷工人村作為創作靈感和來源,20多平方米的展覽空間內容豐富:一塊象征工人村建筑特征的紅磚、安裝於牆上的一扇老木門、一面用仿制的樓道鏤空磚堆砌的牆面和對應的水墨作品,長約29分鐘的手機影像作品以及類似於壩壩電影的影像播放空間。
展覽開幕當天,魏葵將幾張從曹家巷淘來的竹椅搬到展廳裡,放在他的影像作品前,吸引了不少觀眾在此歇腳。“曹家巷工人村半個多世紀的歷史,是堅韌厚重又充滿煙火溫情的平民生活史,有著對時代鄭重的回音和熱望。”他表示,近年來自己思考最多的一點,就是藝術的“社會功用性”——藝術家如何在保持藝術獨立性的前提下,用畢生積累參與到社會創新中,與民生、人文關懷等社會文化活動交織共生。(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 余如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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