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雅图探亲,小住一段后,印象最深的是这座城市茂密的植被,尤其是随处可见的高大乔木。位于太平洋西北部沿岸的这座城市,属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温和潮湿,河流湖泊广布,森林面积占全市面积的36%。很多小区走几步就可以进入森林。与我长期生活在中国南方所常见的树木不同,这里的树大多属于高大的冷杉和松树,树形优美。那种恢宏的轮廓,与其温差极大的气候一道,形成一种有力度的美感。

  西雅图所在的华盛顿州有一个“雅号”:常青州。西雅图人对大自然的热爱,据说源于一个故事。几百年前,这里生活着印第安人,西雅图既是这个地方的名称,又是酋长的名字。西方殖民者定居后,就开始了砍伐和围猎,导致与本地人发生冲突,最终发生了战争。1854年,殖民者提出以15万美元向各部落购买土地,并将部落迁入保留区。在殖民者现代武器的威吓下,本地人无奈接受。在签署土地买卖契约时,面对殖民者的催促,西雅图酋长缓缓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天,发表了一段令人感动的演说。演说中充满了对和平的期望和对土地的眷恋,他诚恳地吁求人与人、人与土地应和谐共存。他说:“你们必须教导你们的子孙,在他们足下的土地是我们先民的遗迹。因此,他们才会尊敬这块土地,告诉你们的孩子,因为有着我们生命的存在,才使得大地更加地丰富。让你们的孩子知道,大地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向来如此教育着我们的子孙。任何发生在大地上的,都会同样地降临在大地孩子身上。假如人们唾弃大地,其实他们就是唾弃自己。”多年后,有人将演讲记录发表出来,称之为《西雅图宣言》,被认为是人类最早的环保主义宣言。许多诗人作家将此篇演讲改编成各种版本,流传于世界。无论酋长宣言的真伪程度,它都已成为西雅图人的宝贵精神遗产。

  在西雅图短暂居留期间,我也恶补了一些植物学知识,认识了西雅图树木的种类。这里常见的树种有:西部铁杉,作为华盛顿州的“州树”,它们沿着太平洋海岸生长,能生长几个世纪,迄今发现的树中有的已经生长超过1200年;西部红杉,这种树不易腐朽,过去常被本地土著用来做小船;道格拉斯冷杉,作为最常见的树种,成为西雅图的形象标识。景观树中有三叶樱桃,春天会盛开烂漫的花,是很理想的景观树;日本白松和枫树在私家庭院和居住小区中很多见,前者在严冬中保持绿色,后者的叶子随着季节变化改变颜色,春天深红,夏天从青铜色、绿色到紫色,秋天达到最绚烂的鲜红色。

  西雅图人认为,这里的良好植被不能光靠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因为在经受气候变化的挑战方面,西雅图也不会例外,近几年这一带的雨量开始减少,甚至有时还有旱情。植被还受到城市发展和异域植物侵害的影响。要保持西雅图的良好环境,需要立法、政策的支持,以及社会组织和全体市民的共同努力。

  西雅图市政府对树木种植、移动、砍伐做了严格的法律规定。不止对公共区域的树木实施管理,也涉及对各家物业范围里的树。换句话说,业主买了地皮建了房子,房子当然是业主的,但房子外面的树木却不能擅自处理。业主如果要移除或修剪大一点的树枝、树根,不能自己进行,而要雇佣在市政府注册过的“树木服务供应商”来做。在进行移除或修剪之前三天还需要发布公告。

  这里的民居比较分散,很多房子就挨着大树建起来。我们小区一个华裔家庭,大树生长已经导致活动不便,光修剪就花了一万美金。

  我住在北区,出门就有一个湖,就叫绿湖,虽是冬天,草地却是嫩绿的,湖的周边大树环绕,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跑步、散步、遛狗。我也每天去走走。一天,我来到湖边一块空地,看到上面新种了几十棵树苗,小树苗上系着红带子。我好奇地趋前观察,看到一个牌子上写了很多内容,大意是说,这是“绿色西雅图会员”组织的活动。这个组织形式是由三个方面组成的:一是政府机构,二是一个协助政府管理土地资源的非盈利组织,三是全体市民。

  这里市民参与绿色城市活动有几种方式:一是成为志愿者,二是当“森林管家”,三是宣传,四是捐献。即,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当志愿者没有技术要求,没有年龄限制,只需上网或通过手机将自己的姓氏和邮箱地址发过去就行。有活动时邮箱、手机端都可以接到通知,找到住家附近的公园,网上已经将活动的时间、地点、内容、所需工具列得一清二楚。组织提倡“就近”的原则, 每月一次活动,植树,拔除杂草。

  看着这些刚刚种植的树,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深圳市政府的一句口号:“同在一方热土,共建美好家园”。热爱大自然,保护环境,是人类各种文明之间最能形成的共识。